梵·高 Vincent van Gogh – 向日葵 Sunflowers

梵·高 Vincent van Gogh – 向日葵 Sunflowers
图1. Vincent van Gogh, Sunflowers (blue green background), 1888, Oil on canvas, 91 × 72 cm, Neue Pinakothek, Munich

鼠年的春节,每天除了听老高和小茉的欢乐科普节目,就是翻看梵·高书信稿和他的画;最近的六月,断断续续读完《艺术与观念 梵·高》,下班后偶尔听不同艺术评论家的演讲,欧美艺评家几乎都爱讲解梵·高和他的画。
像是推开了一扇门,外面风雨交加,天空乌云密布,而里面的世界色彩明丽,墙上是灿烂的黄、热情的紫、深邃的蓝。

梵·高,人如其画,用色彩掩盖住伤疤。
梵·高在1890年7月29号,他选择放下调色板撕裂疤痕。从此,梵·高成为天才艺术家的代名词。


梵·高是近现代绘画史上最具传奇故事性而又昙花般陨落的艺术家,他既是天才又有神经质的敏感,他的画中有绚丽的色彩与纠缠的线条,无一不让他笼罩着神秘;而神秘气息只是他性格中的冰山一角,在梵·高的书信中,他对亲友感情的浓烈、对自然事物的温柔显露无疑。

梵·高书信中的文字优美极了,他在信中用质朴的文字诉说每一次创作的真性情,简素的文字描绘着色彩,让黑白插画生动。

受苦而不抱怨,正视痛苦而不憎恶,在学习这种能力的过程中,随时都有昏倒的危险。不过也许,我们却有希望瞥见一种朦胧的可能,那就是:在生活的另一面,我们将看出痛苦存在的美丽理由。
……
我想画我所感受到的,并且感受我所画的。

起先对梵·高的代表作《向日葵》并未引起强烈的吸引力,直到看了一期BBC的记录片才了解到梵·高在短短的两年时间中画了11幅向日葵,梵·高喜欢向日葵毫无留白地追逐太阳,就如他对待艺术,将生命燃烧至灰烬。

如果生命里没有向日葵,就没有向阳的力量。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
用回望的眼光去觅梵·高与向日葵的缘。


1. 缘起巴黎市郊的蒙马特
1886年初冬的蒙马特,梵高背着行囊住进了弟弟提奥的公寓,周边景色萧瑟,梵高来不久让自己温暖起来,只身穿梭在巴黎各大美术馆、艺术家聚集地。冬天过去了,他也开始选择使用他欣赏的印象派风格付诸画布之上。

巴黎郊区的蒙马特没有繁忙的行人和现代工业的风景,在高地上悠然风光无限美好,梵高背着画板,在邻居院子里看到有几株高高瘦瘦的向日葵(图2-图3),比阳光更暖的橘黄色让梵·高喜爱不已。
这一年,1887年,梵高在巴黎度过他34岁的生日,他的画笔下色彩开始明亮丰富起来,渐渐不见荷兰生活时期的阴霾和沉重。

从1886年到1887年底,接近两年的巴黎生活是梵·高艺术生涯的转折始点,他接触了百花齐放的前卫艺术和卢浮宫里珍贵的古典艺术,在现实主义、印象派、新印象派、东方艺术(日本风格)之间,梵·高的个人风格日趋成熟。

2. 在巴黎从向日葵种子中寻找力量
似乎梵·高经过长久观察发现,向日葵不仅在花期时开放得光彩夺目,当花瓣枯萎花盘生长出种子,犹如孕育着无数小生命一般充满能量。

尽管刚开始时,向日葵习作中(图3-1)笔触还在探索中,在第二次(图3-2)作画时像火苗一般的花朵,已经显出了花的精神面貌;再一次(图3-3)梵·高已经大胆地将花置于暖色系桌子上,背景的暖黄更加衬得向日葵像太阳一样。最后一幅画(图4)中,冷暖色交织的背景更复杂,梵·高用心画向日葵的每朵花、每片叶,连花茎的青涩都表现得淋漓。

梵·高面对凋零的花朵,如他面对穷苦的农民一般,充满了怜爱、同情,他毫不吝啬地将各色的人、各种的花都画出精彩的面貌,大爱之人!

图4. Four Withered Sunflowers, 1887, Oil on canvas, 60 × 100 cm, Kröller-Müller Museum, Otterlo

但现实社会中充斥的是虚伪与假象,梵·高习惯性地在酒精中逃避现实和寻找灵感,渐渐他的身体不堪重负。他想逃离巴黎去往有日本浮世绘里的风光之地,那儿可以“沉浸在桃树和杏树雪白花朵的海洋之中”,将“灰暗的日子和巴黎阴冷的天空抛在脑后……去寻找青金石的田野、新鲜潮湿的植物……和那些开着花的篱笆”

梵·高说:“我们都喜欢日本绘画……那我们为什么不到日本去呢?或者说,和日本一样的地方,南方!”
普罗旺斯正是理想的风光明媚、避世的桃花源!

3. 沐浴在普罗旺斯阿尔勒的阳光里
1888年年初梵·高南下并在阿尔勒安顿下来。
阿尔勒在罗纳河畔,北面被阿尔卑斯山脉阻隔,阿尔城是罗马帝国时期凯撒大帝建造的,阿尔勒城外的风光深入梵·高之心:
“雪水形成的水洼中映出的翡翠绿色和丰富的蓝色,就像我们看到的皱纹布一样。日落时分的淡橘色调使得大地看起来很蓝,太阳是灿烂的黄色。”

风景中色彩在南方阳光下更显明亮、饱满,梵·高用画笔还原了他所见的美,“四周的田野被黄色和紫色的花海包围起来”,这些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绿的色彩,虽背离色彩理论的和谐,但相互冲撞、互斥却融合出别样的自然之美。

梵·高邀请艺术家朋友们一起享受“华丽的蓝色”天空和“硫黄般黄色”的阳光,在弟弟提奥的撮合之下,高更同意来到阿尔,与梵·高一起创造艺术。亲爱的梵·高高兴极了,给提奥的信中他激动澎湃地描写将用自己最诚挚的作品迎接艺术家朋友。

梵·高在这段时间时画了重要的四幅《向日葵》:
1)3 large flowers in a green vase, light background / 背景是浅色的插在绿色花瓶中的三朵花
2)3 flowers, one flower that’s gone to seed and lost its petals and a bud on a royal blue background / 在深蓝色背景下的三朵花(实际上是五朵花),其中一朵已经变成种子,一朵的花瓣已经凋谢
3)twelve flowers and buds in a yellow vase. So the last one is light on light, and will be the best, I hope. / 插在黄色花瓶中的十二朵花/花蕾,这幅在光线下显得很明亮,我希望这也是最好的一幅
4)a bouquet of 14 flowers and is on a yellow background / 在黄色背景下的十四朵花

第一、二幅(图5-1、图5-2)梵高是将向日葵插在一个绿釉花瓶里,花与瓶都是鲜艳的,绿色与黄色争抢聚焦力。
第三、四幅(图1、图6)梵高选用了黄色陶釉花瓶,用阳光照在花瓶上显出的暖黄更和谐地烘托出向日葵明亮的暖黄。
梵·高将这两幅画挂在高更的房间,他希望高更能感受到朋友的热情。但实际上高更并没有多珍惜这段共处的创作时光。他们的审美就有差异如何可能一起和谐创作:高更眼中的普罗旺斯的风景是“萎缩、焦躁和微不足道”,而梵·高认为这是一片诗意的大地,可以孕育无限的创造力
也许是有嫉妒,也许是单纯的创作理念冲突,他们发生了不愉快的争吵,梵·高用割耳来结束友情,后来的梵·高,精神世界崩溃坍塌。

高更离开之后,梵·高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即便如此,他仍然在创作。他想起高更向他讲述渔民出海所经历的孤独与恐惧,他想送一些画给这些风雨飘摇中的渔民,让他们在大风大浪的海上看到画时,能获得安稳。

这样就有了《摇篮曲》(图8)的创作,同时梵·高设计将摇篮曲放在两幅《向日葵》之间(图7),这是对前一年两幅画的复制(图8、图10),花朵依然在熊熊燃烧散发能量,像是画中朋友奥古斯丁的一双飞翔的翅膀。她有一头橙色头发,皮肤是久浴阳光下的黄色,身后的绿色墙壁上点缀着桃红色小花,看似不协调的色彩组合在一起,相互都柔和了。

图7. 梵·高写给提奥的信,将向日葵与摇篮曲结合

最后一幅《向日葵》(图11),如果要列几个关键词,应当是“未签名”、“黄麻画布”、“日本”、“打破最高拍卖价”、“赝品吗?”
组合成的故事是:
1889年梵·高继续在劣质的黄麻画布上临摹十五朵向日葵,他尝试用“light on light”的方式来观察并作画,最终这张有试验性质的作品上并未署名。在梵·高和弟弟提奥都离世后,提奥的妻子整理作品,这幅画被巴黎的收藏家舒芬尼克购买,他至爱这幅向日葵以至于微微调整了画幅大小,这导致后来部分专家鉴定此为赝品;但大多数专家依然认为这幅画有梵·高标志性的色彩应用、线条,是梵·高在较为轻松随意的环境下创作完成的。
1987年在佳士得拍卖会上,这幅《向日葵》以二千二百五十万英磅被日本安田保险揽入怀中,现在也一直在日本的美术馆陈列。

图11. Vase with Fifteen Sunflowers (light on light), 1888, Oil on canvas, 100×76 cm, Sompo Japan Museum of Art, Tokyo

梵·高曾经说向日葵是属于他的花儿!在昙花般短暂生命中能遇到自己的花儿,足矣!